晚上童天昊照例加班, 缩在大沙发上摆弄他的笔记本, 我坐在客厅的大地毯上埋头拼我的拼图，心情轻松。
手机铃响的时候我正拼完一个小角落, 手被铃声吓得一震，好不容易黏在一起的碎片又被打乱，有些挫败的叹息, 我随手接起电话。
“小姐……”电话那头是王妈的声音, 五十多少的人哭得泣不成声。
“王妈？”我坐直身子，“怎么了？”
童天昊抬头看我，我皱了皱眉。
王妈哭得几乎说不出话, 我屏住呼吸听了半天, 才听懂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念的是阿魏的名字。
“阿魏？”我低语, 消息传得那么快……但是，王妈和阿魏有什么关系呢？童天昊已经放下笔记本坐到我面前环住我, 我把手机往边上挪了挪, 方便两个人听。
“他是我害死的……”王妈继续哭，我有些心痛, 长那么大都没有见过王妈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
“小姐去英国之前很少回来……钟先生把阿魏接回家里住……”王妈深呼吸，说得断断续续, “阿魏每天的晚餐都是我准备的，钟先生给了我一包东西……他说每天给阿魏吃一点……”
我打了个寒噤，和童天昊对视一眼。
“刚开始的时候……阿魏人不错的……”王妈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了些, 似乎开始努力回想每一个细节, “虽然不说话, 但我每天早上买菜的时候碰到他，他都会帮我拎东西……”
“但是后来……他变得越来越奇怪……”王妈开始有些惊恐，“整夜整夜的不睡觉，经常一个人坐着傻笑，有时候又会突然发狂，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坏……”
“有一天晚上钟先生找阿魏去书房，叮嘱我送两杯茶……”王妈又开始抽泣，“我进去的时候发现阿魏把桌子上的裁纸刀戳在自己的小腹里，对着钟先生一直笑……”
“王妈……”我叹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童天昊搂紧我，但我还是有些冷。
“……后来钟先生给我的那包东西的剂量越来越多，阿魏变得越来越凶残，看到我的时候就恶狠狠的盯着我……”王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偷偷的把那包东西拿去给医生检查……医生说那是治疗抑郁症的药……”
“我不知道什么叫抑郁症……但是我给阿魏吃那些东西之前，阿魏看起来很正常，给一个正常人吃这种东西……”王妈终于崩溃，“是我害死他的，如果我不给他吃那些药，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妈……”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比较轻快，“你没有错，阿魏不是你害死的……你和我妈去加拿大那么久了，如果是你的药有问题，阿魏早就出事了……”
“不是我？……”王妈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是钟先生要我做的……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害怕钟先生……”
“不是你！你没错！”我坚定的告诉她，“不要哭了，我会帮你去阿魏的坟前上柱香的。阿魏不是你害死的，他不会怪你……”
“真的？”王妈傻傻呆呆的问，“阿魏不是因为吃了那个药出事的？”
“不是！”我眼泪流了出来，但语气仍然坚定。
挂了电话之后我们两个人很长时间的沉默，我流着眼泪笑：“难怪……那天晚上他过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完全失控了……我还在想他怎么会越来越疯……”
“钟笙……”童天昊皱着眉头帮我擦眼泪，不想让我继续说下去。
“抑郁症的药……给一个正常人吃……”我泪眼模糊，“还是他的亲身儿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钟离桥真是连畜生都不如！”我有些无法控制，为阿魏悲哀也为我自己悲哀，“他一定是发现了阿魏对他既怨恨又想靠近的心理，利用阿魏帮他做打手。等阿魏有二心之后干脆派他和我们一起去英国，只是他没想到我们还都活着回来了……难怪阿魏带回那些资料后钟离桥不杀他……王妈走后他一定是加重了药的剂量……”
“钟笙！”童天昊抬起我的脸，“你还有我！钟离桥只是一个刚刚出现的陌生人，我们赶走他就行了，你还有我！”
“但是你有老婆了……”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哭得发肿的眼睛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的五官，怎么仍然会觉得他那么陌生……不管我装得多么从容淡定，我仍然介意这件事情吧，所以才会和他像没有明天一样的放肆快乐。童天昊已婚的身份像一枚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没有人看见，但是时时刻刻梗在那里，用刺痛提醒我它的存在。
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一刹那间僵住了，然后有些痛苦的搂我入怀，在我耳边低低的问：“钟笙，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终于痛哭失声，我该拿自己怎么办……以为自己不会介意那纸婚书的约束，但是当自己真正的爱上这个男人之后，我该死的发现我非常介意这个男人已经烙上了别的女人的标签。虽然我知道这个婚姻是有契约的，童天昊结婚那么多年，陆诗妍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但是那又如何，我不记得让他被迫娶陆诗妍的原因了，现在我是个情妇，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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