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站在薛无涯这个位置上，直接一条白绫送进丞相府里，既表明了自己的意志，也让丞相府做出了选择。
——婚前新娘便因病暴毙，这种事情也不在少数。等丞相府把棺木一钉，谁又会怀疑梦娘是怎么死的？
这样既保全了薛无涯、庄敏达和皇帝的面子，也确保了丞相府女儿们的婚事不会因此受到影响。同时韶华公和丞相府有了共同的秘密，双方的关系比之姻亲又紧密了一层。岂不是一石二鸟？当然算上他能因此讨得蝶儿欢心，那就是一石三鸟。
“私奔？”
薛无涯面露困惑，皱着眉展开铁骨金绣扇，半掩了唇。
乍然听见儿子的自白，刑部尚书都被儿子吓得冷汗直冒了。他连忙站到儿子面前，朝着薛无涯深深作揖：“犬子不懂事！犬子胡说的！还请国公爷不要当真——”
啪！
铁骨金绣扇阖起的声音冲击着黄尚书的鼓膜，他有种自己正被人用刑逼供的错觉。
“黄尚书，你的独子已经及冠了吧？既已及冠，那便是成年了。你还说他不懂事？他刚才若是胡说，那是在逗我玩儿还是在蓄意欺骗我？若他刚才不是胡说……”
“黄尚书——现在是你在骗我？”
“不、不敢……卑职不敢……”
黄尚书脑门上的汗珠迅速溢出，竟是滴到了地上，溅出一个圆圆的水花。
“不敢？好一个不敢……那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
黄尚书面前的地上已经滴落了一小滩汗水印子。抖着脸颊上的两坨横肉，黄尚书开始说起最近的坊间传闻，还有这传闻因何而起。
庄敏达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只怕下一秒开阖着扇子的薛无涯就会怒然暴起。那个冷血的朱衣侯会出来捏死令他蒙羞的庄梦羽，再找丞相府的麻烦，不由得一阵出神。
“庄丞相，是这样么？”
庄敏达魂飞天外，哪里知道薛无涯在问什么？只得胡乱应了一声，说：“……我府中有下人说小女与人私奔，我不敢相信，便让夫人将那些乱说话的下人都发卖出去了。那些被发卖的下人在外四处传谣，我束手无策——”
薛无涯当然知道庄敏达是在撒谎。他笑笑，也不拆穿。今天的事情他一句“不许再提”其实就能解决，但他更想看看庄梦羽如何应对。
“梦娘，你说呢？”
庄梦羽不发一语地坐在一边已经好半天了。黄敬然见她肩头一动，似是回过了神，连忙道：“梦娘什么都记不起了，她——”
“梦娘说谎了。”
庄梦羽缓缓地仰起了头颅，紧接着两行清泪就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无涯……不，国公爷，梦娘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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