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这和我有个甚关系?再说,我要靠山做啥?”
太贵妃,“你还是留个心眼儿吧。他毕竟是皇帝,天威难测,如今是好,蜜里调油,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脸,你可就没退路了。娘在宫里这么多年,先帝也让我看了看史书,不说前朝的故事,就咱大郑这一千二百年的江山,幸佞都是个啥下场?挫骨扬灰不说,还遗臭万年。”
赵毓笑了,把自己的琉璃碗推到太贵妃面前,“娘,这碗给您喝。我一会儿让宋尚宫再给您加些糖。您喝了甜汤要是再没事儿做,就去前面水镜台去听听戏。我还有事,我得先跑了。格非那里您说一句。”
他连忙溜走。
身后只有太贵妃一句,——“兔崽子比贼溜得都快!” 回荡在后宫的风中。
鹧鸪殿。
赵毓躺着床榻上翘着脚。
旁边黄枞菖捧着一个官窑的白瓷碗,薄透如纸,装着切好的蜜瓜和葡萄,上面还铺了一层蜜。他用金叉扎了,直接送到赵毓嘴巴里。
赵毓吃着吃着,忽然说,“黄瓜,我想把我娘弄出宫。”
黄枞菖吓得一哆嗦。
——“啊!!”
他下手没准儿,金叉扎了赵毓的嘴。赵毓叫了一声,赶紧坐起来,嘴角一疼,渗出了几粒血珠子。用手一擦,血珠子如同朱砂粒一般,立于皮肤上,忽然,破了,像是某种神谕,铺满了整个手指尖。
“祖宗,我,……”
赵毓赶紧把瓷碗拿了过来,“黄瓜,你去给我拿一坛子陈酿高粱酒,我擦擦就好,不碍事。”
不知道怎么了,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跳的砰砰的,像是擂鼓一般。
他怎么忘了?
今天是端午!
端午。
又是一年的端午。
文湛的寿辰。
每一件不好的事,灾难,动|乱,大劫爆发的时辰。
今年,很安稳,不会有什么不对吧,……
赵毓心中一直嘀咕。
掌灯,文湛从前面回来。
皇帝身着全套朝服,顶着十二旒的的冕,带着一身清淡的酒气,扯过赵毓就亲,十二旒的珠子碰的稀里哗啦的,瑽瑢。
他忽然停了,疑惑的问了一句,“你嘴怎么了?”
赵毓,“你啃的。”
文湛,“……”
赵毓把他推在床榻边,让他坐好,这才召唤人进殿内给文湛宽衣,柳从容捧着缂丝常服,才敢进来。
今天,文湛冕旒戴的久了一些,额头上有一圈淡淡的红印。
赵毓让黄枞菖拿了药膏过来,给他一点点擦,“疼不疼?”
文湛,“不疼。”
赵毓,“天子十二旒。就你头上这玩意儿,满是黄金珠玉,重啊,顶的上半扇猪。今天端午,你顶了一天,辛苦了。”
文湛微微抬头,看着他。
“不过,你也习惯了。”赵毓继续,“老爹说过,你就是为了皇位而生的。”
文湛,“承怡。”
赵毓,“干嘛?”
文湛,“你戴上试试?”
赵毓手中给文湛擦药膏的活儿都没停,嘴巴还挺利索的,他说,“陛下,最近微臣侍候的自问挺尽心的,当年老爹的那位妖妃侍寝都没这么多花样呢!您这是下了床提上裤子不认人,还是咋的?”
文湛不说话,就是看着他。
微微醉了,他的眼睛有些模糊,也有些迷离。
赵毓,“我是凡人,可不敢碰十二旒。”
文湛,“如果,我死了,太子登基,你摄政。”
赵毓又挖了一坨药膏,继续涂抹,“我虽然觉得内宠这种名声不太好听,可是,摄政王也不是啥好营生。自古以来,这种人都是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如果命好,遇到的小皇帝也心善,可能有个善终,不然啊,生前就扒皮了,死后更是挫骨扬灰。都不要说摄政王,你看看老爹的摄政,那位姓裴的名臣,活生生的被他老人家吓死,累死,死不瞑目不说,裴氏还被灭了三族。我们家人丁单薄,就这么几口人,有口饭吃就成,不想再有大风浪。摄政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文湛忽然伸手,把揽住赵毓的腰身,自己则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了。
静静的。
赵毓张着两只手,想了想,让黄枞菖把手中的药膏盒子拿走,又用布巾把手指上的药膏擦干净,这才把两只手放在文湛的肩膀上。
“怎么了?你是遇到什么人,还是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半晌,文湛才说,声音有些模糊,“想起先帝,想起那些祖宗们,都活不长久,我就怕,……”
赵毓,“别怕。”
他的手指抬起,捏了捏文湛的耳朵,酥酥的,“我们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以后长久着呢。”
“今天做寿是好事,恭喜陛下又长大一岁。”
文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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