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第一次觉得篮球馆里面的哨声很尖锐，尖锐得他都有些烦躁了起来。退了半步然后一个后仰跳投，篮球砸在篮筐上来回转了两下，这才落入篮内。他“啧”了一声，扯了领子擦了下脖子上的汗，走到椅子旁边拿了水就开始往嘴里灌。
赤司还在那边和紫原说着话，手比划着篮下攻防的动作。这边黄濑无聊地坐在休息椅上翻着手机短信，也没什么打篮球的欲望，虽然一开始还是他先喊着要和青峰一对一的。青峰隔了一个椅子坐到黄濑右手边，无趣地瞥了后者一眼。
要说球队里最安静的两个人是谁，那必然是黑子和绿间。平时篮球训练时就听不到他们两个人经常说话，尤其是黑子，连跑动的身影都总是因为低存在感而看不到。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缺勤，这一队人连训练的欲望都提不起来了。虽然他们觉得黑子和绿间在不在球队这里都是一样的热闹，可是最重要的东西却还是缺失了。
青峰低头搓了搓指腹，那里因为常年打篮球甚至长了茧出来。他摩挲的时候感觉到那细微的粗糙感。凭借着茧，他都已经记不清和黑子打了多久的球了。久到如今才一天见不到黑子，他竟然连篮球上的纹路都陌生了起来，就连这双手都陌生了起来。
心里蓦地就烦躁了起来，青峰觉得自己的背脊都跟着发酸了。皱眉看着黄濑，青峰没好气地地来了一句：“喂，当初可是你叫我ｏｎｅ ｏｎ ｏｎｅ的，怎么你现在又照上那个破镜子了啊？”
“小青峰这样的篮球笨蛋当然不会理解了。”黄濑将手机打开镜子功能，一边照镜子一边分了点视线给旁边的人，很快他就又开始仔细打量自己脸上那道伤口，虽然还没有开始淡化，但是起码已经在愈合了：“你是不知道，这脸上的伤会伤多少女孩子的心啊～”
青峰直接就给了黄濑一脚，后悔拿刚刚那句话当开头了。
无聊。青峰这样想着，眉头微微皱起。
两个人也没什么话可说，青峰虽然也没觉得这气氛尴尬了些，但总让他不大舒服，本想和黄濑再闲扯点别的，却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直憋着的话。
“喂，黄濑。”青峰双手垫在脑后，靠在后一排的椅子上，懒懒地叫了一声。旁边的人一边摸脸一边应了一声。青峰盯着篮球馆的天花板，道：“你说……阿哲会不会住院？”
“住院？”黄濑偏头看了眼青峰，皱皱眉：“应该不会的吧，如果治疗的话，不一定要住院。”
“那可未必。”青峰闭上眼睛：“绿间那家伙不是说，如果阿哲的眼伤很严重的话，还要手术吗。”
黄濑听得出来青峰语气里面的认真，他们两个人平日里都不是经常会认真起来的人。叹了口气，黄濑没再开口说话，只是低头又看了看屏幕里面自己的脸。因为长时间没有按键，手机黑了屏幕。
“阿哲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黄濑没有搭话，青峰便又嘟囔了一句，不耐烦地将脚边的空瓶子踢开：
“八点不是就去看病了么。这都几点了。”
这边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通道那边就传来了绿间的声音：
“赤司，我们回来了。”
青峰秒速坐了起来，那边的黄濑已经跳下椅子撞开前面的绿间就把人身后的黑子抱进了怀里。后者依旧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没关系的淡定表情，他抬手拍了拍黄濑的后背示意他看过来，黄濑瞅瞅黑子，后者也和他对视，抬手摸了摸他脸上的伤口周围，然后对他笑笑：“感觉那个药膏还是蛮有效果的，伤口愈合得很快呢。”
黄濑顿时感动得眼泪都要喷出来了。不过显然现在不是喷眼泪的时候，因为他注意到黑子的眼眶周围涂了很多的黄色药水。他看看黑子，又回头看向绿间。后者等着赤司他们过来以后就把黑子的病例递了过去：“医生说复视已经很严重了，而且当时骨折的眼眶也没有好完全。引发的病症比较多，而且繁琐，应该尽早安排手术。”
赤司接过病例低头翻看，一边看一边道：“安排手术时间了吗？”
绿间道：“还没有。现在是月初，医生建议黑子月底前就要手术。不过……”他看了眼身后的黑子，然后才继续道：“……手术之后的拆线和康复训练至少也要两到三个月，黑子怕耽误了赛程。”
赤司朝黑子招招手让他过来。捏起黑子的下颏，赤司眯着眼看了看他已经有些青了的眼角，过了会儿道：“月底就安排手术。如果你乖乖地做复健，我会考虑让你在半决赛之前归队。”
蓝色的眼睛瞬间亮了些，黑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赤司。
“就这么定下吧。医生有说手术前的注意事项吗？”
“术前尽量不要见光，也不要做剧烈运动。当然术后需要注意的地方更多了。我建议黑子尽早住院准备手术，不过他不想。”绿间推了下并没有滑落的眼镜，看向黑子的时候有些拿他没办法的感觉：“因为淘汰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就不住院。”让黑子意外的是，赤司这次出奇的好说话。他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抬手拍了拍黑子的后腰：“住院也只是有护士可以看管他的作息。还不如我们帮着看管更方便。”
黑子头皮突然一阵发麻，因为他觉得一旦赤司变得好说话了就意味着没好事要发生。
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赤司淡淡开口：“不如这样吧。正好第二学期的课程也不算多，五天里就三天有课，住在宿舍的优势反而小了。我们在离学校近的地方租一套房子一起住比较好。这样也方便照顾哲也。”
黑子愣了下，还不等他开口，那边的黄濑已经欢呼了一声：
“太好了！我最喜欢合宿了！小赤司小赤司，合宿的话我能不能申请继续和小黑子一个房间！”
赤司瞥了黄濑一眼，道：
“凉太，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说的我们是指我和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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