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间没有抬头,闭紧了眼睛。他只是沉默地把面前的水笼头拧大,哗啦啦的水在瓷砖上击溅而起,打湿了他头顶垂下的一缕额发。
狠狠地把溅上血渍的手套扯下来摔进杂物桶里,他的眼泪终于随着理智一同突破最后的防线。
为什么会落泪,他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理由。
好像是因为过度的自责,也好像是心脏痛到一个极致,于是生理性的眼泪不断地往下落。
巧合一般的,医院外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细雨也跟着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认真去听,好像能听到吞吐的声音,迂回荡漾。
他猛地想起,在上一次成功的眼伤手术后,黑子接受了白河的采访,那时候的黑子眼眶边的刀口还泛着很深的红色,但脸上的笑容却非常明晰:
“手术后,我不再认为很多东西都是理所应当的。在我手术的艰难时期,球队一直站在我的身后,给予了我最有力的支持。”
“所以,我将尽我所能来报答他们,努力成为球队的好帮手。”
黑子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回报给了他们超出想象的一切。
但是,这就是他应该得到的结果吗?
冰冷的水珠顺着刘海滑落下来,绿间一时间觉得喉咙都在发甜。
窗外的雨好像没有要停的样子,雨下的那么冷,心情也很清冷,身边也很冷清。
临着窗听着雨,任雨水滴答又滴答,回忆着过去,企图想象未来将会发生的种种,控制不住的心伤与无奈。
泪不知道掉了多少,只是很快的,绿间就直起了身。
他用袖口简单地擦拭了下脸上的冷水,将眼镜重新戴上。
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给他用来怨恨现实的时候。
哭也哭过了,最重要的是他必须要打起精神,黑子是需要他的,他必须要做些什么。
当初选择选修眼科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觉悟。
——未来,一定要用这双手亲自抚平他的一切伤口。
绿间挂断和赤司的电话时,黑子还没有醒。
他悄声走进病房,小心地坐在了病床边,抬手轻轻顺了下黑子脸颊边的碎发。虽然肌肤上的血污都有清理干净,但是依然留下了几片淡淡的红印。
纱布将整个右眼裹住,但伤口无论怎样遮掩,那伤都是直穿心底而深深印刻存在的。
绿间将手搭在黑子的脑袋边,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用拇指摩挲着黑子的太阳穴。
病床头前他亲手泡的甘草茶逐渐凉了下来,氤氲转淡。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刻钟后,紧挨着他手掌心的脑袋微微动了动。
绿间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倾身靠过去了一些。
黑子花了点功夫,这才慢慢地睁开了左眼。也许是不适应头顶的亮光,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
黑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身旁的绿间。
绿间不知道是他看不太清周围的场景,还是旁的那些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
记得高二那一年的新年。他得知黑子带着诚凛的队员们去祠庙祈福。他也没打招呼就跟着去了。庙里人流量颇大,混杂在人群里,绿间却一眼就看到了一身传统和服的黑子带领一干人等念诵着祈福,表情认真而郑重。
说什么低存在感,难以发现,那都是骗人的,不然为什么他总可以一眼就望见黑子的存在?
事后黑子笑着说,绿间君也来了对不对?
绿间扭过头抵赖。
黑子继续歪着头笑说,绿间君那一头绿色的头发很显眼,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你呢。
事实上那天绿间有戴帽子掩饰的,不过就是帽檐下跳出了几根刘海和碎发罢了。
那时候的绿间在潜意识里并不想承认,黑子的目光跨越过众多人,还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是需要多在意才能做到这样仔细?
“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你呢?”
但无法否认的是,听到黑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甚至有隐隐的自豪感。
他差点就想说:我也一样。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几个简简单单的音节好像是一根看不见的线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
现在想来,方才就算站在手术台前的心情是紧张和无措,但只要想想还有那么一个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心就会顿时宽慰不少。
绿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才算爱情。
他只是把这种情感单纯地归结成信任。
但如果只是队友之间的信任,未免太过强烈。
强烈到让他想要哭泣,想要狠狠地捏碎命运逆转时间。
只是现在,看到那双蓝眸中黯然而迷茫的神色,绿间已经无法确定他是否还能看到他。
很快的,绿间靠了过去,低声开口:
“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麻药劲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消下去,有什么想要做的就告诉我。”
黑子微微转了下脖子,看向他。大概花了几秒的时间,左眼终于有了焦距,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绿间君?”
绿间的喉咙微微发涩。
“嗯,看得清吗?”
黑子望了他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脑袋。
“比赛结束了吗?”
“结束了。”
绿间沉声回答他的话。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斟酌好了语气与用词,只是没想到黑子并没有上来就问他比赛结果。
“……之后,青峰君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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