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犁并没拒绝他, 从旁边拿了毛巾, 调好水温，就像给个孩子洗澡一样, 专心细致，洗完了他用浴巾把萧然包住，让他站到镜子前面, 很有耐心的帮他吹干了头发。
在整个过程里, 萧然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周犁，直到周犁把衣服扔到他头顶，冷声道, “自己穿好。”
说完, 周犁在洗手池里非常细致的洗了手, 萧然手里抓着衣服，默默的看着他的动作, “你是觉得我脏吗？”
周犁洗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最后用水冲洗了一遍手指，从旁边拿了纸巾擦干, 做完这些他才回答，“没有的事。”
萧然把浴巾从身上掀开, 用手指着自己的身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都是干净的, 你觉得我贱, 是因为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周犁没说话，从他手里把衣服抽出来，默默的帮他穿好，“不要乱想，你和我是一样的，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萧然微微低头看着他的动作，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舒望北呢？我和他也是一样的吗？你接触到他以后也会洗手吗？”
周犁停住手里的动作，直起身体看他，“他是家人。”
萧然弯起嘴角笑了，笑得有些讽刺，“舒望北不是和你哥分开了吗，你的机会来了啊，他心里这时候应该正空虚呢吧，说不定你可以趁虚而入呢！”
周犁手抬了起来，但在看到萧然已经青肿到不像样子的脸时，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萧然仰头哈哈大笑，眼角却有泪光，“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
周犁目光幽深的看着萧然，“我错了，你和我不一样，”他一把抓住萧然的胳膊抬起来，“你胳膊上很久没有新伤了，过去的伤疤也在慢慢变淡，医生跟我说过，你的病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情况一直很稳定，可是最近却在反复。”
“你为什么要和室友打架，李凡比你长得高大结实的多，他为什么没有打过你，是不是因为他对你留了手，那你为什么要下狠手把他打到住院？”
萧然低着头不吭声，周犁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萧然，你在骗我。”
闻言，萧然猛的抬头看向他，喊道，“我没有。”
“为了对象打人？李凡说我什么了？萧然，你敢说你没有在借题发挥？我跟你说过我最近在单位实习，基本没什么时间过来看你，可你在想什么？你刚才突然提起望北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是吗，你认为我正在疏远你并且在想办法接近他是吗？”
周犁冷笑了一声，“萧然，你就是个卑劣的人！”他放下萧然的胳膊，“原来我还只是有所怀疑，今天我可以确定了，你的病早好了。”
说完，周犁转身就走，萧然猛的冲上来从背后抱住他的腰，喊道，“不要走，求你，别走，我错了，是我骗了你，是我故意挑起跟李凡的矛盾，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只是怕你跟着舒望北跑了，想把你留在我身边而已。”说完这些话，萧然头埋在周犁背上，痛哭流涕。
良久，周犁叹了口气，他回身抓着萧然的肩膀让他离开自己一小段距离，低着头仔细看他的脸，“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人的一辈子并不长，青春更是短暂，好好为自己活着不好吗？”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萧然哽咽着问道。
周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点点头道，“还算数。”他眼神离开萧然泪流满面的脸，移向了窗外，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从没有爱上过什么人，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爱情，直到看到我哥和舒望北．．．．．．我也有了想找个人那样过一生的想法，萧然，”周犁移回视线看他，低声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对我只是单纯的依赖感，还是真的有好感，既然你想跟我尝试，那我们就试试吧，如果最终结果我们不合适，你能接受的话，我们就退回去还做朋友，如果我们最终能走到一起，我会好好对你，同样的，萧然，我希望你不要再骗我，不要再在我身上用任何令人不快的小心思，你和我有相似的经历，本来就更容易产生共鸣，答应我，不要破坏这种默契好不好？”
萧然狠狠的点了点头，伸胳膊抹了一把眼泪，粗糙的麻布布料把他肿得发黑的眼皮蹭的生疼，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周犁低头看着他，伸手托住他下巴，抽出纸巾一点点帮他小心擦拭。
这张脸本来是清秀好看的，如今被打得不成样子，再加上他刚才哭的满脸通红，嘴唇只有一半是肿的，看起来就像是嘴长歪了，周犁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周犁的表情变化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可是敏感的萧然仍然发现了，他把周犁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下来，几步跑到镜子面前，这几天来他第一次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现在看到他就发出一声惊叫，骂道：“狗屎李凡，他打我是留了手，可他专门儿往我脸上招呼，我打他还是打轻了。”
周犁扭头笑了一下，说话时又恢复到面无表情，“走吧，收拾收拾，我带你去医院。”
萧然摇头，“我不去，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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