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雪蔽日，晨光照在冰石上，朝四周折射开来。
漫天红雪飘飞，寒风呼啸狂舞。
寇家私园。
一座松木小楼立于中央，两边种有一排竹子。
一路走去。
耳畔是风声，有竹叶飒飒作响。眼前是葱郁，青竹摇曳生姿。
“请进。”
侍女停在门口，朝里面示意。
程鲤跨入门内。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香味绕于鼻尖，久久不消。
不是花香，像墨的香味。
“程仙长。”
房内的装饰很普通，分左右两侧，右边为卧室，左边为客厅。
客厅内部只摆了一张红木桌椅，两幅字画挂于墙上。
“无根树，花正幽。”
“贪恋荣华谁肯休？”
程鲤看着字画入了神，嘴中喃喃念叨出来。
“程仙长？”
寇微又叫了一次，程鲤这才从入神中醒来，抬眼望去木桌上的道人。
女子穿一袭白衣，头戴白玉簪，肤若凝脂，眉如远山，目似秋水。一副美人模样。
“仙子抱歉，小修看这字画入了神。”
“呵呵！”
一道银铃声般的笑声，从寇微口中传来。
“仙长若是小修，恐怕这红雪城的筑基也没人敢称大修了。”
程鲤抬头望向寇微说道：
“此话怎讲？”
“放眼整个红雪城，也只有两位筑基修士敢驻守矿场，一位叶家的符道老修，一位龟族的少爷，如今又多了一条桃山宗的白螭龙。”
“外人说笑罢了。”
寇微听罢眼神毫无波动，仍旧弯着嘴角。
“仙长，不如坐下说话。”
“好。”
木桌上摆了一条长几，几上只有一道菜。
菜盘内是一只婴儿模样、独角、无尾，浑身白毫毛的疫鬼。
两人面对面坐下，旁边是之前的长衫侍女。
程鲤看着盘子里的东西，眉头锁起，头上堆出一个川字。
侍女拿起酒壶，给程鲤和寇微倒了两杯酒。
“仙长，请！”
寇微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随即看向程鲤。
过了许久。
酒杯丝毫未动。
寇微眉头皱起，像一把弯刀。
“怎么！仙长还担心我下毒？”
说罢，便抢过程鲤的酒杯，一饮而下。
程鲤见罢，这才讪讪笑道：
“不是担心下毒，而是我不喜喝酒。”
二人对视片刻。
寇微收回眼神，道：“没提前打探好仙长的喜好，是我招待不周。”
说完，便伸手撕下盘中布满白毫的手臂，嘴中一道墨色的烟气吐出，手臂随即化作一滩墨水，流入嘴中。
呼！
一股绿气从寇微嘴中呼出，飘在桌上，久久不散。
“仙长不尝尝这疫鬼味道，像是松烟墨一样。”
程鲤看着空中的绿气，不知寇微究竟要干什么。
叮！
一道法印打出。
瘴灯微微一亮，绿气随即被吸入灯芯之中。
“我不食疫鬼之肉。”
“那太可惜了，在书院我们都是这样吃的。”
说罢，便又撕下了一条遍布白毫的大腿。
木桌上很安静，只有不断撕扯的声音传出。上方的绿气一会儿飘出，一会儿消散。
一只疫鬼，不过婴儿大小，五六口便吞吃完毕。
嗯~~
旁边的侍女递出白布，寇微拿着擦了擦嘴，发出一道像似呻吟地喘息。
程鲤从纳宝袋中取出一壶茶，喝了一口，道：“仙子请我过来，只是为了吃饭？”
“当然不是。”
旁边的侍女也递了一条白布，程鲤摆了摆手。
“听说仙长和那位焦仙师近日四处打探我的消息，我作为当事人，自然要过问一下。”
他神色微变。
没有想到寇微会挑明此事。
“仙子既然挑明了，那我也就直说了。你是书院出身，寇家有鬼，你会不知道？”
说到鬼，寇微仿佛变得更兴奋了一些。
“那仙长说说，鬼怪为什么会盯上我们寇家？”
“你父寇怀大修士，是红雪城的掌控者之一。一旦勾连鬼怪，破城简直易如反掌。”
“届时整个城池中，几十万人都将沦为鬼怪的血食。”
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从寇微嘴中传出。
“仙长说笑了，我父亲公正廉明、广施仙缘、拼命寻找城池、为除鬼怪做贡献，又怎会行勾连鬼怪之事呢？”
“你父？”
“寻找城池倒是为真，可是时间流逝，在寿命的逼迫下，当时立下的初衷，会不会改变就不知了。”
“至于广施仙缘？”
程鲤笑了下，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子，道：
“难道不是广撒网、钓大鱼、威逼利诱、让有成之人为自己做事？”
嘭！！
寇微双手拍桌，脸色狰狞道：
“程鲤！！你莫不是还以为这是在你桃山宗！”
哼！
程鲤哼了一声，从木桌上站起，与寇微对目而视。
“在红雪城，还没人敢杀桃山宗的弟子！”
门口响起一声轻响。
他转头看去。
大门已经闭上，侍女背对着门，手里多了一条红陵。
“书院的弟子就这副德性？”
程鲤摇了摇头，端起茶壶又灌了一口。
“你个杂鱼出身！也敢妄议书院！”
程鲤听罢面色依旧不变，又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寇微缓缓说道：
“看来传言是真的，你能回来，不是功成名就，而是犯了禁忌，被赶了出去。”
“仙长！”
“嗯？我说的不对？”
窗外，红雪好像慢了一些。
竹叶透过纱窗，红色雪花的衬托之下，叶片上的绿色更加鲜亮。
程鲤扫了眼窗外，心头微微一缓，道：“不过我还有一个地方不明白。你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
寇微被揭穿之后，也没有恼怒，朝着程鲤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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