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流往机场出口走，远远地看着一块接站牌写着接：“北京曼婕旅行社季总”。这是谭经理的同事，这一趟由他全程陪同。
“小万是吧？”我指了指接站牌，算是对上号了。
“是的，季总是吧？”小万和我接上头了，收起手上的接站牌。
“季总是她。”我指了指身旁的季婕，这工作可是没做到位，连要接的人是男是女都没分清。这在服务行业里算是一次很大的过失了。
“季总，你好，不好意思。”小万赶紧致歉。
“回酒店。”季婕的声音很生冷，显然是对小万的表现不满意，我能从季婕的面部表情和语气感觉出来她的不爽。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开始无疑是非常糟糕了，地接这个水平或者是这个态度，对我们两个都可以这么马虎，对待其他团队客人岂不是更多慢待。
这不是矫情，从细小处见大，我站季婕这边。
一路上小万试图和我们聊些什么，我看季婕根本没有要搭腔的意思，便叫小万好好开车。于是车里很安静。
“季总，时间不早了，晚餐安排好了，你看，是不是放一下行李就出去用餐？”小万停好车，一边从后备箱帮我们提行李一边问。
“晚餐就不劳你们了，我累了，休息好了，我们自己在酒店餐厅用就好了。”季婕这一套直接就将小万弄晕了，这显然不是常规套路。
“季总，这是谭经理叫安排的，这边两家地接社的老总都在等着你们呢。”小万有点紧张，这是要砸在自己手里的苗头，要知道，地接社都靠谭经理拉来客人做生意，原本算是一家的，我们这要不和地接社打交道，有可能就是要找第三家接洽了，组团社撇开原来的地接社找第三家偶尔也是会发生的。
“你告诉他，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取消这一路的安排。”季婕没给小万继续说话的时间，径直往酒店大堂走。我们住的是一家四星酒店，谭经理推荐的其中之一，考察酒店，从地理位置到内部设施，服务水平一个都不能少，再下来才是价格。
“姐姐，是不是有点过了，小万下不来台了。”一旁看着的我我倒是动了恻隐之心。季婕在我眼里从不这样的，不计较小事，大事也都很看得开的样子。今天怎么就和一个办事的接待人员弄得这么僵。
“由他们自己去，我故意的，这次过来如果全按照他们安排好的去做，来不来都一样，如果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必须跳开他们设的局。”季婕说。
“小万是背锅的了？”
“也不全是，就凭他那么做事不上心我就不该给他好脸色，这种人接待我们的客人，迟早有一天会砸团。”季婕将行李箱打开，拿出化妆盒。
“我先卸妆，洗个澡，我们眯一觉再出去吃烤串，一会谭经理打电话进来你帮我接，告诉他我有点生气，身体也不舒服。就不要打电话过来了。”季婕往卫生间走。
“嗯。”我能想象到小万一定会把这边的消息如实告诉谭经理，谭经理也一定会打来电话各种说辞。但季婕的套路我没猜到，连电话都不接，拒人于千里之外了，这以后怎么合作？
“季婕在卸妆，说洗个热水澡就先睡觉了，估计是有点伤风了。”谭经理的电话果然没多久就进来了，和我预算的差不多。绕一圈再分析安排一下，大概也就这么个时间。没跳出常规范畴。
“季总怎么了？小万说她心情不大好，是不是小万有哪里做得不够好？”谭经理见是我接的电话，说话要随意一些，问的问题也直接。
“有点，你连季总是男是女都没告诉他们，换了是谁都不会很舒服的，不过，主要还是身体吧，你也不要太在意，后面有什么需要，我会通知你。”我假装安慰一下谭经理。我得和季婕唱好双簧，虽然套路我没弄明白，但大概意思我懂，斗而不破，事情最终还是要交给他们做。
“你帮圆一下，多说点好话，帮老哥这把，老哥对你感激不尽。”谭经理该紧张，合作来说，曼婕还是比他强势点，无论是出资比例，还是在航空公司的话语权，都占着大头。他的回配和地接，有这个资源的人还是多的。临时换人虽然仓促但不是没有可能。
“我尽力吧，你们也太不上心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自己陪下来就算了，找个靠谱的人接待呀，就这样子，谁能放心把两千多人交给你做？”
“是是是，我就该自己回去的，不是想着在这边多做点准备嘛。”谭经理唯唯诺诺。
“酒店没敲定，地接价格没落实，你在北京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忙也是瞎忙。”我说。
“可不是嘛？后悔也没有用了，都仰仗帅总了。”
“既然都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呗，不至于太糟糕的，说不定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好了，身体好了才是关键。”
挂了电话，季婕也出来了。
“这次出来，我主演，你配角。这么多年被这帮地接坑的不少，没跟他们计较，你可不要这样，以后你主事以后，你是男人，心肠要狠一点，做事要霸道些，这样他们会更惧怕你一些。”季婕摸摸我的头，安抚我一下，怕都她一个人做主我会不开心。
“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先睡一天，哪都不去，什么都不做。”季婕成竹在胸。
“不办事了？”
“办了一半了呀。这酒店不错，软硬件都可以，客房总量也能满足我们的需求。就差价格了，谭经理给我们报的价格是六百三十元间夜，我们现在去问，一分都少不了，早通好气了，酒店才不敢得罪他们，凉他一天，不行就两天，让他们找我们。那就好谈了。”季婕这么一说，我突然开了窍，要不，还真想不出怎么破局，地接社和当地酒店本来就穿一条裤的，只能是先瓦解他们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地接社也用这招吗？要不要假装和其他的社接触一下？”
“不用，接触了反而容易让他们破罐破摔，让他们以为我们会找别人又没法落到实锤，他们会主动退让一步的。”
“姐姐这么老谋深算，我都好怕怕。”我真的有点后怕，这不是那个我熟悉的季婕了。那个看起来高不可攀又从不计较什么的女人完全变了个人。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不和他们计较人家会以为你傻，以前是缺个男人在身边，扮弱点，现在有你了，可以硬刚了，挣我的钱可以，拿出真本事来，把事情做好了，该我的谁也不可以糊弄走。”季婕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带着笑意，而我，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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